「你考這麼多年為何還是代理老師?」
「你為何會想來高雄考老師和教書?」
「我們學校是個社區完全中學,學生程度可能不像你教過⋯⋯這些第一志願一樣優秀,你覺得呢?」
今年是我考代理教師的第三次。其實教書快七年餘,才考三次,這已經算是很少的次數。比起多數流浪教師隨便都是考個十來次,然後一年就戰個十來間學校,我算是個很懶散的逃兵。
我不敢說我累了,因為其實我知道還有更多的熱血老師們,還在這路上努力著。
『亞璇,這個短期代課訊息提供給你同學蕭堯,頗欣賞這人,但他應該要去造福更多學生,來我們學校當助理太可惜了⋯』這是我這日子去甄選某學校新課綱行政助理之後,在該校任教的大學同學,捎給我的訊息。
以前我是個容易掉入『學術盲』的老師
從高中,不知道是被雷打到還是怎樣,開始深信「唸書,讀到好學歷就可以改善一切」的思維,這股心思讓我到了念碩士班,好一陣子,都是埋首在書堆裡,甚至深信這種讀書至上的思維。
還記得碩班時,我還是一個社會學理論高分到不行的學術掛。現在看到那時候的文章,每每都讓我覺得倒抽一口氣;感覺我當時是不是中了什麼毒還是被邪靈附身了。
當時我是政黑版某代版主,在當時批踢踢充滿人生的時候,什麼戰神啊,搬出各種千奇百怪的資料在上面辯駁或是開各種戰場,這都不是什麼多特別的事情。讀書和當時對這種看似知識狂的行為,支撐了我好一段時間。
『蕭老師,你難道就不能看見這些學生的好嗎?她們不會唸書,就沒辦法有競爭力?』
還記得在到花蓮教書之前,我是一個在台北私校任教,然後長期知名補習班上課解題,學生考前問個很基本問題,會被我責備到哭著回家,隔天家長理論我還理直氣壯被續聘的鐵大刀。
剛到花蓮教書,我的第一年就是因為這樣,搞得我在身心上都非常不好過。還記得有天我對某一整班自然組女孩子們開罵——那時候我總覺得,為何你們都不想想,都想越過這座山去西部討生活,想要到台北啊、台中啊這些地方讀大學,但你們這樣學習環境,自己還不努力,到底未來要幹什麼!
於是那天我和學校派來輔導我,非常關心原住民學生生活與權益的輔導主任,大吵了衣架。有時候想想,當時我也太大膽,一個代理老師居然敢跟主任這樣吵。不過還好有這樣的一次交手。
她說,我是部落出來的孩子,努力大家都有看到,但是底下這些孩子們,他們真的沒有努力嗎?你覺得他們是真的沒努力,但他們除了考試之外,那分數之外,孩子有的唱歌、跳起舞來,那眼神是閃亮的;他的開心是你可以感覺到的,她一定要考高分嗎?到底這一張張考卷可以決定他的人格,他的好或壞嗎?
當時我的激烈反應是不能接受這樣的觀點的。
因為當時我總覺得,如果我當時都走過來了,花盡大量時間,願意這樣苦讀,笨笨的一樣可以考得好,我不認為他們不行。為何不行,我覺得就算我們現在不訓練他們,以後難道要交給社會去訓練?有比較好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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